(接上篇)
陆逍不知道从哪得知了我和别人恋爱的消息。
曾经在深夜给我打过一通电话,声音醉醺醺的。
他说:“江瑜,你说我是自由的,但没告诉我自由的代价是你会消失。”
1
三月,《繁花》后期调整完,结束送审。
四月,《过期不候》进入集训、围读剧本的阶段,女主是今年刚红的小花旦顾子悠。
经过《繁花》的磨炼,《过期不候》的筹备工作也做得有条不紊。
周导说要指定我做他后续所有作品的制片人,我知道这话是玩笑。
也已经工作这么多年,却依旧因为这丝认可而感到开心。
《过期不候》是部反战题材的民国年代剧,聚焦于宏大历史背景下的小人物。
教书先生和女学生,感情线聊胜于无,却将人性与情感的挣扎刻画得入木三分。
好几回顾子悠念着念着词儿都要哭出来,陆逍就坐在旁边递纸巾。
开机前演员定妆,他们拍定妆照。
陆逍穿着长袍马褂,鼻梁上架着银丝眼镜,我看着就要移不开眼。
接个电话路过陆逍的化妆间,被里面伸出一个胳膊拽了进去。
陆逍衣服没换,眼镜也没摘,捏着我的下巴要吻我。
半晌松开,看着我的反应嘲笑:“怎么还是不会呼吸。”
我推了下他,红着脸小声抱怨:“你干什么?外面都是人。”
“哦,”陆逍毫不在意:“刚看你眼神像要把我吃了,以为你想。”
“我什么时候……”
对上他笑着的眼,突然有些没有底气说出否认的话。
“我想!行了吧!”
气势汹汹要拉开门出去,又被人从后边抱住。等我再出门时,脸都红到了脖颈。
没走两步,遇到了程宇。
我心虚地打招呼:“程哥。”
他看看我,又看了看我走过来的方向,若有所思。
《过期不候》正式开机,周导要求高。
刚开始演员们都还在磨合,几页纸回回拍到深夜。
我不是在剧组就是在导演办公室,跟统筹对后续的拍摄计划,把控服化妆造的质量。
陆逍刚开始让我去他的房间时,我害怕遇到人。
可这人熬了几天胃开始造反,我还是不放心,轻手轻脚去了。
厨房里码好了食材,陆逍可怜兮兮地看我,说自己胃不舒服。
感情这种事,爱还好,但当你觉得一个男人可怜的时候,那才是真的要五雷轰顶了。
我在酒店的开放式厨房给他煮饭,陆逍在后面看会手机又看会我。
饭很快出锅,他嘴唇苍白着一口一口吃米粥,身体的不适让他的话变得柔软:
“能不能经常过来,我想吃你做的饭。”
我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。
恍惚间,我和陆逍好像真的是很密不可分的关系。
再想来,到今天,我们距离那个冰城里我甘愿为他在风雪中迷失的夜晚,已经一年了;
而距离我冲动的告白,也已过去半年多。
这半年我走近了陆逍,他不再是屏幕那头的样子,永远精致,一丝不苟,不可染指。
他也会龟毛又挑剔,比如特别挑食,比如喜欢空腹喝酒,用过的东西爱乱放。
早上被吵醒会有起床气,游戏输了会骂人。
网上说的爱好都是从前立下的人设,真实的陆逍处于一种近乎残忍的成熟与偶尔流露出的幼稚之间。
食物蒸腾出来的是人间烟火的味道,我受这味道的影响。
在今天幻想了很久很久以后。
2
《过期不候》又在南方取景。
南方城市不似北京干燥,也没有不分季节的妖风,夏天总是湿热多雨,体表触感总是黏腻。
拍摄几个月,我在剧组、导演办公室和陆逍房间三点一线。
那段时间,我给陆逍做了很多顿饭。
我们从来没有这样高密度地见过面。
身上常常被汗浸湿,不多的布料在身上,气候造成的黏腻怎么也没有此刻黏腻。
我有空的时候就在剧本上帮他贴好指引便利贴,看他在一边背台词,背完又陪他对台词,对着对着又胡闹起来。
有时是沙发,有时是地毯,有时是床上。
陆逍的眼神中不再是从前的疏离与冷,总是热忱与温柔。
剧本拍到一半,已经是八月份。
原本一切按部就班的剧组出事了。
有场战乱戏,现场爆破道具没安排好,炸伤了两个群演。
我不懂这方面的,只是耳提面命了安全问题,提醒道具务必注意,却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。
因为是陆逍的剧组,这个消息迅速冲上热搜。
那段时间陆逍恰好有其他工作请假离组,我在剧组迅速反应,医院,发道歉通稿。
追究相关部门责任,又联系群演的公司进行赔偿事宜,好在人性命无忧,就是有一位之后视力可能会出问题。
眼睛是顶顶重要的器官,我拍戏这么多年,还是第一回遇到这样的事,虽不至于自乱阵脚,却也非常自责。
程宇连夜从北京飞过来,医院,像看到定海神针。
除了从公司走账外,他个人承担了一部分赔偿。
程宇从病房出来,拍拍我的背:“没事了。”
我一直绷紧的弦,这才松了下来。
等一切尘埃落定,已经是一周后。
我没空伤秋悲冬,整个人如同精密的齿轮,就怕又有百密一疏,自是没觉得一周不见怎么样。
可等陆逍半夜敲门时,我才发现我真的好想这个人。
他还戴着口罩和帽子,像是刚来就立刻焦急地找到我的房间。
我额头抵在他肩膀上流泪,又瞬间反应过来,眼睛鼻头红红地看他:“我这一层很多人。”
陆逍拉下口罩亲亲我的眼睛:“看到就看到。”
我心间一动,踮脚吻了上去。
窗帘被风吹开,我透过缝隙看到了外面皎洁的月光。
是个天晴的夜。
我听着身侧人平稳的呼吸,心想。
请月亮见证。
不怪我会动心。
3
9月底,在陆逍过生日那天,《过期不候》杀青了。
我吃了他亲手递过来的蛋糕,歪头道谢。
陆逍笑意温柔:“也谢谢你的杀青花。”
他的杀青花束是我亲手选的,顾子悠在一边听到这话,也凑过脑袋来看。
“江瑜姐偏心哦,陆哥的花比我们都好看。”
招呼着大家拍了杀青合照,结束时程宇站在了我的身边。
他穿着黑色的组服,底下是休闲的牛仔裤,墨镜向后挂在耳朵上,看着十分散漫。
“程……”
程宇打断我的话:“你和陆逍很熟?”
我笑容一僵。
“剧组里都是人精,你当大家注意不到。”
我看着程宇,没说话也没否认。
阳光下,程宇的瞳孔颜色变得很浅。他捏着墨镜,
“江瑜,我们工作好几年,没记得你说你谈过恋爱,你也不是个爱玩的。他跟你是不一样的人,之后……”
他停了一下,没再说下去。
“我说这些有些冒犯,但你也好好想想。”
我拳头攥了下又松开,还是把程宇的话听了进去。
也正像他说的那样,陆逍跟我确实是不一样的人。
从《过期不候》剧组离开,我和他好像又回到了进组之前——
甚至更往前的时间,一个月只见一次面,还是在他的主动下。
他工作很忙,我对他闲暇时候在做什么一无所知。
剧组里的温柔与月光仿佛都是幻觉,除了我的记忆外,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们真的发生过。
那年,北京入冬的很早。
11月份就飘了点雪花,《繁花》上线播出,取得斐然的成绩。
我将和营销公司的对接全权交给底下的制片助理,在他们沟通的群里潜水。
过一下重要物料的发放,其余的时间就都投入到《过期不候》的后期中。
每到这个阶段,我就总能想起那个最初想要做好一部剧的自己,每部作品都像一棵树。
栽种、浇水、发芽、生长,到最后将它们留在那片森林里。
我看着镜头中陆逍的脸,心里突然在想。
哪怕最后什么都没得到,好歹留下了这棵树。
我们的名字会一起出现在片头曲里,隔着不远几页的距离。
天气太冷了,北京又在下雪。
深夜,我从后期机房中离开,站在路边等车。
这条街路灯坏了几盏,剩下几盏看着也像在强撑,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、冷白的光。
我不知怎么,隐隐觉得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。
又跺跺脚觉得自己多想,还是快回家冲个热水澡睡觉。
车开过来,还不等我被车内空调的温暖裹挟,手机就震动起来。
我看到来电显示上的“妈妈”,左眼皮猛地跳了一下。
“妈,怎么了?”
我妈的声音带着哭腔,在
“你奶奶前天出门晕倒了,今天确诊了脑胶质瘤……”
我脑海里嗡地一下,“脑……胶质瘤,是什么?”
“脑癌……医生说3期了,你奶奶年纪大了不建议手术,好的话还有半年……”
听到“癌”字,我的心冷了半截。
我是奶奶带大的,奶奶身体向来很好,前不久还给我打视频电话……怎么会?
网不知道为什么变得不好,购票app总是刷新不出来,好不容易有了反应。
打开机票发现最早也是明天,动车更不用说,早就卖光了。
我在车上急得哭,司机担心地从后视镜看我一眼,问:“姑娘,没事吧?”
“没事。”我擦泪,迫使自己冷静下来,明天……只能明天走。
现在外边在下雪,我在车上手控制不住地颤抖。
脑海里乱七八糟地做着计划……
会不会是误诊?会不会是虚惊一场?如果是真的,如果是真的……
老家医疗水平不发达,我要把奶奶接来北京治病。
车窗外风雪纷飞,我突然意识到,我不能就这样回家,我不能一个人待着。
“司机,我改下地址。”
这是我第一次,在陆逍没有找我的情况下去他家。
他今天没有工作,上午我们还说了话,他应该在家。
如果不在家我可以等他回来……
摁密码的手有点抖,门解锁成功的声音响起,我打开门,像是来到了安全的巢穴。
正要卸下浑身的疲惫——
可里面传来的声音却让我不敢置信,心跳骤停。
酒气弥漫,陌生的女士香水味充盈鼻腔。
就算我是个傻子也不会不知道此刻里面正在发生什么。
应该转头就走的,可等我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摁开了玄关的灯……
陆逍衣服还算完整,一侧的女人却是已经脱了一半,那张脸我也很熟悉,正是《过期不候》的女主顾子悠。
顾子悠立刻抓起一侧的毯子围在身上,那条毯子我盖过很多次。
陆逍眼里一闪而过慌乱:“你怎么来了?”
我这才回过神来,身上冷的像是要让我僵硬。
控制不住的鼻酸,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。
我佩服自己,就在这时候还记得说:“抱歉。”
还给他们把门关上。
我能猜到,也早就知道,他绝对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。
但是为什么是顾子悠?
记性很好的大脑突然想到剧本围读时顾子悠在哭,陆逍递纸的场景。
又想到在剧组那几个月明明是我们最亲密的几个月——
我将《过期不候》看作哪怕这段感情没有结果,却依然能被栽种留下的树,这棵树在这一夜枯死了。
慌不择路地想要逃走,身后的门却打开。
陆逍三两步追上来,在电梯来之前拽住了我:“江瑜,你怎么了?”
我扭头看他——他知不知道,他的白衬衫上还有口红印?
我甩开他的手,要进电梯,又被陆逍拽回来:
“你在发脾气?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?”
我说过什么?
大脑在瞬间一片空白,我看着眼前的人,然后声控灯暗下了。
黑暗来临的那一刹,我想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。
哦,我想起来了。
我说过,他是自由的。
“你是自由的,”我听到我的声音响起:“你自由了。”
很奇怪。
我脱口而出了这句话。
早就听说过他的传言,他爱玩的消息也不止一个人说。
从前我觉得没关系,能陪在他身边就好了,只要能距离他近一点,怎么都可以。
所以我跟他说,“在我这里,你是自由的。”
因为我清楚地知道,陆逍是我的执念。
这份执念在最初是像粉丝一样欣赏、想要合作、想要变成能与他并肩的优秀的人。
到后来能靠近后,就变成了爱情。
他给过我爱情的幻觉,也给过我渺茫的希望。
是我的私心与贪心将这份希望无限放大——
我不知道该向谁说这个道理,甚至不知道陆逍本人是否还记得这些事。
毕竟能为我们作证的,只有风雪、苹果、海风、摩托车与月光。
今天奶奶出事的消息和刚刚顾子悠的脸在我的脑海里循环播放。
我的情绪积压到了某个玄妙的点,那些原本自以为是可以吃的苦,统统都变得不再能吃。
陆逍愣住,拽住我的手松了力。
他僵在原地,很奇怪地,我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丝茫然。
深夜人少,电梯还停留在这一层。我摁了一下,金属的门便向两侧打开。
电梯里的灯光照亮了这一小方黑暗,我低着头走进去,没再看他。
北风迎面袭来,凉意丝丝缕缕往骨头里钻。
雪下的越来越大,我一个人走出很远很远。
手冻得僵硬没有知觉,我漫无目的地走在看不到尽头的北京雪夜里。
上一个这样印象深刻的下雪天,有陆逍摇下车窗,问我可不可以把电话给他。
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,是程宇。
下意识地摁了接通键,他的声音从那边传来:
“你发来的六十分钟片花我刚看完,问题还有些多,还有几个点要跟你再确认。你方便吗?”
我张张嘴,发现自己说不出话。
哽咽的声音溢出,话筒那头顿了下。
“江瑜?你在哪?”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
“接受下位置共享。”
程宇发来位置共享,我点接受。
“附近有家便利店,你进去坐着等我。”
这话像是边走边说的,伴随着他开门的声音。
程宇来得很快。
我上他的车后,瞬间被暖意席卷。
迟钝的知觉恢复过来,我再没忍住,痛哭出声。
4
第二天,我发了高烧。
第三天我烧一退,便请假回了家。
请假事由里写明家里有事,程宇问我怎么了。
我想想奶奶后续治疗,说不定会经常陪床请假,便跟他说了实话。
年前我把奶奶接到北京,来京复查的结果也不好。
胶质瘤本就是恶疾,年轻人,运气好些的,还能开颅治疗试试看。
可奶奶八十岁了,保守治疗是唯一的选择。
程宇帮我找了神经外科的专家,我对他再三道谢,他只吩咐我注意身体,便收拾收拾东西,去替我盯后期了。
那段时间的回忆有很重的消毒水味,乱七八糟的眼泪与情感混在地上没法捡拾。
等到回过神来时海啸已经过去,最初惊涛骇浪,停下后就只剩满目疮痍。
奶奶意识还在,每回握着我的手说话,我都忍不住落泪。
她最常对我说的话就是:“还没看到能照顾你的人,奶奶放不下心。”
陆逍给我发了两条消息,一条问我有没有时间,另一条问我住在哪里。
我都没有回复,那边便没了音讯。
爸妈说想带奶奶回家,这个病治疗无望,与医院里躺着,不如回到熟悉的环境里。
南方小镇安静些、温暖些,要比这更适合养病。
北京的冬天太寒冷了,这里除了他们的女儿外,什么都没有。
又是一年平安夜,我把亲人们送到了高铁站。
去年平安夜好像是太久太久之前的事,我已经快要记不清当时奔赴的心情。
奶奶握着我的手,眼里泛出泪光。
我结束了休假,重新到机房盯后期。
程宇也在,询问奶奶的病情,得知情况后拍了拍我的肩,不再多言。
我看着屏幕上的陆逍和顾子悠,熟悉的、胃部翻涌的感觉,时隔一年多突然再次袭来。
陌生的耳鸣令我什么都听不清,机房的人注意到了我的异样。
要跟我说话,我却只能看到他们嘴巴张合,听不见半点声音。
再忍不住,我冲到卫生间吐了出来。
眼眶憋得通红,秽物被水冲走。
我漱完口,看到了在门口点烟的程宇。
他低垂着眼,看向我的视线里分不清是怜悯还是别的:
“上回下雪那天,陆逍住附近吧。”
我身形一顿,不知该说什么。
程宇叹口气,没头没尾道:“早就跟你说过。”
是啊。
他早就跟我说过。
是我把自己看得太强大。
也是我不该去设想什么很久以后。
不该去想,风雪、苹果、海风、摩托车与月光。
5
《过期不候》后期期间,我出现了很严重的耳鸣与肠胃不适。
好在集数不长,过年前收了个尾,打包送去过审了。
我提前几天回了家,看病时医生说得这个病的人一天一个样。
每天都在恶化,我还不知道会如何恶化,直到这次回家。
我发现——奶奶记不得我了。
她忘记了我是谁,也快要忘记爸爸和叔叔是谁,以为自己刚跟爷爷结婚。
四处找“老汉”,殊不知爷爷早已离开多年。
那年春节,我们一家人都围在奶奶身边,电视机里是万家团圆。
而我们心知肚明,这可能是奶奶在的最后一个年。
深夜,我接到了陆逍的电话。再看到这个名字有些恍惚。
在我回过神时,却已经接通了。下意识要挂断,那边先传来声音:“江瑜?”
我顿了下,问:“怎么了?”
他该是喝了酒,嘴里声音含糊:“你……最近好吗。”
胸口微酸,耳边忽然嗡的一声。
我又开始耳鸣了。这回症状可能更严重了一些。
我用手用力抵着太阳穴,意识恢复的那一刻听见陆逍问:“我们可以见一面吗?”
我强撑着说完:“不要见面了。”
而后挂断了电话。
年后,我们收到了《过期不候》的修改意见,跟导演进入了新一轮的后期阶段。
与耳鸣一起来的,还有愈发严重的失眠。
周导看我快要挂到下巴的黑眼圈,勒令我回去休息。
我也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,顺势休了一天假,医院里,从头到尾做个体检。
发现健健康康。思前想后,进了心理诊所。
接待我的医生叫林笙,是位很温柔的女性。
她带我做了测试,给出了中度抑郁的诊断。
我接受了林笙的诊疗方案,取药离开。
隔天,我在后期机房见到了来探班的陆逍。
陆逍包得严实,在同周导讲话。
我望见他,却难得觉得陌生。明明我每天看的视频里,都有他的脸。
见我进来,陆逍的视线便像锁在我的身上,盯得我浑身不自在。
我本以为再见到他会非常难堪,谁知内心却平静得可怕。
距离我们上次狼狈的分离,原来已经过去几个月了。
原本以为他会再说什么,陆逍却只是看我一眼,就又匆匆走了。
又过了几个月。
奶奶已经认不清人,爸爸妈妈也认不清了。
我北京、青市两地飞,在《过期不候》筹备上线期间休了年假。
发布会程宇替我去的,我想我能面对陆逍,却很难看见跟顾子悠站在一起的他。
我曾为我们的名字可以出现在《过期不候》相差十秒不到的片头沾沾自喜。
可如今这份欣喜变得可笑又荒唐。
发布会结束后,我落地北京。
许是看我没参加发布会,陆逍